Weekly Journal Feb 02–08, 2025
最近刚读完修昔底德的《伯罗奔尼撒战争史》, 它诉说了这样一个故事,一个完全的民主社会如何走向失败。纯粹的民主政体无法消除信息差和个体认知的不均衡,每一个判断和决策都不可避免地受到个人情绪和无知的影响。而哈耶克的《通往奴役之路》则试图推导出这样一个核心观点:共产主义/社会主义的初衷最终只能导向集体主义与奴役式的暴政。人为地试图消除贫富差距,必然要求放弃另一部分自由——无论是权利的自由,还是生命的自由。实现共产主义的目标,往往需要以与其理想相悖的手段去推进。纳粹正是最典型的历史例证。这是一个令我感到十分震撼的结论。想到家庭作为国家的最小单元,无论是治国还是治家,似乎都遵循着相同的规律。
我似乎感觉到,当我开始重视历史和经验,我才刚开始自身的社会化。最近我感到越来越难从文学当中获得快乐了。周末朋友来我家做客,我们又讨论了一下何以我们仍然会感到与现实世界脱节。或许,我们都不曾被社会很好地塑造。我想,也许金融是一个适合我的工作。我努力适应它,而在这个过程中,我才逐渐意识到,在这个世界上,我仍然欠缺许多能力——例如规划、提升执行力、以结果为导向、正视并解决冲突、良性沟通。接受人性和人心的不确定性,等等。我希望自己仍在缓慢地成长。
我最初的人生愿望(持续了很久)是早早地读完物理PhD,再去读一个法哲学PhD。我总是希望科学训练能提供一种更有效的方法论,以理解那些无法用公式解析的世界。最近我仍然热衷于法哲学。但是我的脑子里时不时蹦出一些念头:这理论有什么用呢?
这个疑问在很大程度上动摇了我的人生信念。一个量子系统、一个金融模型、一套法哲学理论……这些理论化的东西,究竟有什么意义?这种动摇让我深感伤心。
我突然不再热爱那些优雅而崇高的理论了。无论是修昔底德,还是德国的政治家和学者,如果谈论动机之优美与逻辑之自洽,他们或许是历史上最优秀的“毕业生”。然而,优美的动机失败了,坚固的理论沦为了暴政。”在我们有意识地按照崇高理想塑造未来的努力中,有没有比这更大的悲剧:事实上,我们不知不觉地制造了我们一直在努力反对的东西?”我害怕自己成为基里洛夫。我突然理解了,生活在经验里。我突然感受到“如此生活三十年”的意义。
你必须思考,在自己身上,哪些是应该舍弃的,哪些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舍弃的。我喜欢自己身上仍然残存的慈悲心和敏感性,那仍然算是我最珍贵的东西。“行于其所当行,止于不得不止。”我很难描述这算是怎样一个人生的转折点。
by F. W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