磐石无转移
De Profundis

2011-08-12旧文

在7.31号晚上我见到了LX,他跟我说在玉树支教的日子。

事实上支教这件事情是很有意义的,比方说和藏民们相处,给小孩子批改造句,我们走在宿松路上,他给我比划着,说一个孩子用“目瞪口呆”造句:“我的妹妹给我生了一个弟弟,我目瞪口呆。”另一个孩子造的句子:“我撒满了今天。”我听的目瞪口呆。

他说起支教的日子,在高原上真的很苦,我真的很佩服。他说在那里遇见了很多的风俗,遇见了很多的人,他们做慈善,只是情愿,只是一颗心摆在那里。他说你不会在城市里遇见这些人,他们游走在贫困的地方,以慈善为职,也是一种生活,一种甘愿。常常这比我们一边享受一边大谈追求和理想更有价值,记得初中在《傅雷家书》中看到一个词:赤子之心。想到世界上不论什么时代什么社会,总会有这么一种纯粹的情怀。想到自己,真是渺小。

杂志上看到的一个故事,说一名青年去乡村支教,那些孩子都想去看看城市,最后这位老师一咬牙,带着所有的学生去了世博会,一路上每个地方每一站全靠网友资助。孩子们回来后,跟老师说,我想象里的中国,就是这个样子的。

咕噜说,究竟是谁给他们灌输了城市人的梦想。

我说,可能因为每个人都不希望贫穷。

否则我们的社会不会发展。只是不知道这个理由充不充分。如果一个孩子生来贫穷,过不好,这个社会需要对他负责,我们都有责任。我知道每个人对自己这辈子走的路都有自己的定义,我们只能向别人阐述自己而不是灌输,每个人在十八岁都会想人生,想生命,大多数人都会想不明白,都宁愿陷在一个死循环的圈子里,拼命去想。

以前我想生命不过是一种历程,看重的是阅历,是见识。可是那天晚上,突然有一个词跳进脑海里,渺小。这么渺小,这么自私。这想法总是挥之不去,跟着我,寒心得很。

LX说,在山上无聊的时候,七个人在一起就拿小清新开涮,说小清新分为三等,三等的小清新看郭敬明,二等的小清新看安妮宝贝,一等的小清新看张爱玲,还有神级的小清新看米兰.昆德拉。有钱的小清新叫小资,有文化的小清新叫文青,既没钱又没文化的才叫小,清,新。

所谓小清新有四大朝圣地:西藏,丽江,乌镇,敦煌。

完全是戏谑的语气。

我一愣,你可以鄙视我了。

他一脸坏笑着。

于是第二天我就风风火火地坐火车去敦煌了,怀着一颗不安的鬼鬼祟祟的心。

后来是14个小时的绿皮火车,和一车厢的新疆人一起,一些打牌的汉子,嗑瓜子的女人,眼神里没有善意,但也没有猜疑和厌恶,看不出是单纯还是心机。夜晚很冷,冻得不行。站了几个小时还是站不住了,那个时候感觉真是邋遢得可以,只是什么都顾不了了。四点多的时候肚子疼,怎么也撑不住,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。醒来是清晨,窗外一片戈壁。

那是心里最欢喜的时候。

关于敦煌有太多可以说的东西,我选择它因为离家远,只是因为这个。它有历史,有文化,而且朴实。有沙漠,有雪山,向日葵花圃,十里葡萄园。市中心打着标语,不要让敦煌成为第二个楼兰是每个人的责任。青旅里每天来往着各种各样的人,说不同的语言。我坐在客厅里看完一本书,林徽因,《谁爱这不息的变幻》。

其实我爱。

时间以年作为单位真不错。

四年前帆唱过一首歌,赵薇的《发现》,《京华烟云》的主题曲。隔了这么些年,在从敦煌回来的火车上又听到了。当年的帆还是个多愁善感的女孩子,那个时候我看着她,就觉得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女孩子便是“多愁善感”的,有淡淡的忧愁,微微的颦眉。可是后来,对于生活,太善感总是容易被看作一幅软弱的姿态,不好不好。

生活应该是能够被看得清楚明白的,那说不清滋味道不明感觉的,它不是生活,我知飞鸟所失落。


By Fang Wan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