磐石无转移
De Profundis

也是心为身役

和一个人保持一段关系会让我感到焦虑。焦虑的根源大概是我会一直徘徊在丧失自我和自我被侵犯的两难中,无法达到平衡。苏珊桑塔格说consciousness is harnessed to flesh,我不能同意更多。我有的更多是一种鲜活的体验。自认为清醒理性的时候,我排斥性,排斥美食(有一天坐在食堂吃饭,看着群居觅食的人,突然反感起来。如此众生相,五千年来人类真是一点进步也没有,依旧是原始的哺乳动物。)

我似乎只欣赏那些严加自律,自律到禁欲的人。严格的作息,严格的饮食和审慎的社交。这种令我更倾向于的生活似乎不是出于自我的选择。简直源于我的本性。

或许是,或许不是。我对于严格自律的欣赏若说有其缘由,可能来自从前一位朋友的影响。他性格的坚硬和自制令我惊叹。我很难判断他性格的塑造是否来自一个令他感到幸福与否的家庭,我只知道后来的日子里我不情愿地受他影响。

常常我很排斥和人相处的时候。即便是关系融洽的人,一顿饭也让我如坐针毡。交流不过是在消耗我,吃饭也在消耗我。我对任何话题都没有兴趣,我对好不好吃对餐点也没有兴趣。但是我不能不说话,倘若我饿,我也会拼命吃。常常吃完一顿饭,我感到精疲力尽。

我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得的这种病,只知道意识到这一点后,有一段时间我甚至懒得动用自己的语言能力。我尝试从书籍和古典音乐中找回一点思想的渣滓,残存的自我意识。就像有的失眠的时候我会强迫自己入睡一样,我会强迫自己有规律地阅读和写日记,听冗长的古典。有些令我很感动,有些我什么也听不出来。

三月份的一个夜晚,我一个人在家读书,耐着性子读到了最后一页,那一刻猛的一股虚脱,一阵空无一物的满足感。这种经验简直堪比性高潮了。然而我仍然没有过一次完整的性经历,无法得知性高潮究竟是否真是生命的大和谐,我只清楚的记得那天我的内心满足的生无可恋。

希望有一天能治好我的病。


By Fang Wang